路边时常坐着一个人，蓬头垢面，衣服破烂。按常理他就是个要饭的，但是这人没杯子没碗，就在那儿坐着，从早坐到晚。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喝水什么时候吃饭，由于他嘴里一直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东西，我更加好奇他怎么做到不吃不喝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的。

那天是周日，我打算好好观察观察这个家伙。虽然老听他自顾自地说话，但一直没注意他在说什么。我特意拎了个马扎，今天就盯他一个了。

那人开始叨叨。

【资料图】

我果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。

他永远在说短暂的片段，还是以第一人称叙述的。听了一上午我勉强确定他一个片段一般不过两三句话，但有时也会有五六句。许多时候我感觉叙述人好像变了，因为那两个“我”好像不大一样。

虽然大概搞清了他叙述的结构，但他在说什么我没精力去梳理了。没头没尾的几个动作，突然插入的感慨，甚至毫无预警的开始有什么人说话。

太阳从淡黄变为橙红，再从橙红变成血红。我依然没打算弄明白他在说什么，我还是只能提炼出一些特征。他的叙述没什么太多的描写，简短的像是便条上的留言。他好像故意隐去许多细节，我觉得在常规的叙述中不可或缺，他觉得在他的叙述中恰到好处。

简单来说，他好像在展示被打碎后胡乱沾起来的玻璃瓶。

他好像不喜欢美好的故事，时不时就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消极。他不会为故事中的人叹气，但即将结尾时他总是会放慢，再放慢。

行人在街道上消失了，车辆在马路上消失了，我知道是时候回去了。

那家伙依然坐在那，刚讲完一个故事。

我乘上回家的地铁，脑子乱乱的，不知道该想什么。

地铁上也没什么人了，我找个位置坐下，那家伙就在我的对面，闭上眼睛，好像在睡觉，又好像在回忆又一个故事。

我知道，他已吃饱喝足。